第23章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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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 23 章
從停屍房出來時，鄭潔緊緊握著二哥的手，眼淚不受控制地留下來。
雖說她沒有感受到太多的難過，可眼淚就是止不住地流。
“二哥，剛才那個皮膚枯黃，被野獸撕咬出白骨的人，真的是三哥嗎？”
想到剛才看到的屍體，鄭淇有點反胃，但那的的確確是鄭長富。
“是鄭長富。”鄭淇牽著妹妹走到警局的庭院，感受到陽光的溫度後，溫柔地安撫妹妹，“都過去了，這是他咎由自取，怪不得別人。別再想了，忘記剛剛看到畫面吧。”
葉婷婷拿著報表，從走廊經過時，便聽到鄭淇在安撫鄭潔，聲線輕柔，語氣裏仿佛帶了暖流，能讓人如沐春風般舒服。
她停下看了一會，直到庭院的一處門裏沖出一個邋裏邋遢的女人，大喊著長富，眉頭立馬皺了起來。
“長富啊，我的長富你到底怎麽了？”王招娣邊跑邊嚎啕，像個無頭的蒼蠅在庭院裏亂撞，最後發現院子裏站著逃走的二兒子和女兒，眼睛立馬瞪得如銅鈴大。
轉身找到掃把，二話不說就朝兒子女兒打去，“兩個沒良心的小王八蛋，都怪你們，要是你們老老實實給我們錢，我的長富怎麽會跑，還我長富！”
鄭淇把妹妹往後面一拽，王招娣的掃把便打到了他的背上，抽抽地疼。
鄭潔看哥哥被打，心疼得眼裏轉淚花，對她媽吼道，“媽，你幹什麽呀，三哥自己去賭場出老千才會出事，你怎麽能不講理怪到二哥的頭上！”
“怎麽不關這小王八蛋的事，你三哥去賭場還不是為了掙錢讓我過好日子，如果你們兩個有良心，老老實實給我們錢用，你三哥又怎麽會出事？”
罵到這裏，王招娣突然想到她是被警察叫來認屍的，楞楞地搖頭說著不可能，抱著頭蹲下尖叫大喊，“啊！不可能的，長富不可能死，他還要考大學哩，還要娶媳婦讓我抱大孫子，怎麽可能死掉！”
這時把王招娣叫來的年輕警察跑著趕來，看到王招娣在發瘋，讓她去停屍房看一眼就知道了。
王招娣頭發散亂在肩上，發尾打結還有雜草，看著就很臟，年輕警察不想拍她背，只能大聲提醒，讓她去認屍。
王招娣楞楞地站了起來，一邊哭著流淚，一邊由警察帶著往停屍房走，嘴裏一直說著不可能。
等走廊看不到王招娣的身影後，鄭淇才偏頭去看自己的後背，可他脖子扭得再厲害，也看不到背上的傷。
“很疼嗎？”鄭潔和葉曉曉異口同聲問。
鄭淇左右看了下，笑著說還好，“估計睡一覺就好了。”疼是有點疼，王招娣常年幹粗活，打他從不手軟，估計已經腫了。
不過他這會並不想和她們喊疼，只想早點離開，轉頭看向葉曉曉，“葉警官，我們確認完屍體，就可以走了吧？”
葉曉曉瞟了眼停屍房的方向，遲疑問：“你們不等你們媽媽嗎？她好像……有點接受不了。”
雖然剛才親耳聽到王招娣說出令她匪夷所思的話，但從小被教育養育之恩大於天，她覺得鄭淇兄妹應該還是要管一下王招娣。
但鄭淇不想等，也覺得沒必要等，就剛才王招娣那些話，還是在怪他，把不勞而獲說得那麽理所當然的，也就只有王招娣母子了。
不過他看到妹妹眼裏有猶豫，便問：“小潔，你要等媽嗎？”
鄭潔也討厭她媽的自私自利，還有偏心眼，可剛才看到媽媽瘋癲的樣子，又覺得媽媽有點可憐。
說心裏話，她也不知道要不要等。
如果要等，就意味著他們可能要照顧媽媽，但就剛才媽媽的舉動，就足夠讓她和哥哥傷心。
鄭潔搖頭，如實說，“我不知道。”
她很糾結，擰巴到看不到答案
但鄭淇能看出妹妹眼中的猶豫和擔心。
“那就等等吧。”鄭淇看著只有十七歲的妹妹，畢竟年紀還小，對很多事情還是保留了善意，這是件不錯的事，所以他願意保護妹妹的善良。
“有句話爸媽說得對，我們畢竟是爸媽帶大的，不管怎麽樣，吃過她一口奶，給他們錢養老，也是應該。”鄭淇這話說的意思很明確，按月給生活費，他是願意的，為的不是他自己的善心，這東西他可多少，而是為了妹妹。
鄭潔聽得懂二哥的意思，二哥能做到這樣，已經很不容易了。
於她自己而言，也不想照顧爸媽。
從小挨打受罵，還有幹不完的活，每日擔驚受怕看爸媽臉色，想到那種日子她就很想問問爸媽為什麽要生她。
在逃離鄭家村之前，鄭潔甚至會期待她出意外死掉，這樣就不用回家挨打了。
鄭淇和妹妹坐在長廊下等著，葉曉曉聽鄭淇說不疼後，就抱著文件走了。只是過了一會兒，拿著一盒膏藥過來，讓鄭潔幫鄭淇塗。
鄭潔剛替哥哥塗完藥，就聽到停屍房的方向突然傳來“砰”的一聲巨響，像是金屬被打翻，猛烈撞擊到墻壁上發出的聲音，隨後便是王招娣的尖叫。
葉曉曉把膏藥揣進口袋，匆匆交代，“你們兩個在這裏待著，我去看看。”
鄭淇聽到王招娣的咒罵他不得好死，臉上卻一點波動都沒有，反而是捂住了妹妹的耳朵，輕聲說，“別聽。”
過了會，王招娣就沒聲了。
出來的葉曉曉說給王招娣打了鎮定劑，“你們要有個心理準備，她受到了太大的刺激，很有可能瘋了。”
“嗯好。”鄭淇還是很淡定，臉上甚至有微微笑意，“麻煩你們了。”
而事實上，王招娣真的瘋了。
對此，鄭淇發自肺腑地慶幸。
他給王招娣安排進縣城的精神病院，一次就交了一年的錢。這往後餘生，王招娣怕是再沒有出來的希望了。
差不多時間裏，鄭淇正式接手了供銷社。
他給供銷社掛了新牌子，叫有福超市，之前的老員工只留下四分之一，空缺出來的位置，都由之前跟他賣貨的賣貨郎接上。
他給超市重新劃分了商品區，每個人負責一個區域的商品售賣，如果銷售額超過一定的數目，就能拿到相對應的提成。
運營了半個月後，鄭淇帶著孟清雲開始算利潤。
林貴兄弟和幾個賣貨郎圍著孟清雲。
林福最著急，“孟哥，你寫寫劃劃一個多小時了，怎麽還沒算好？”
林貴也有點心急，他負責的農副食品區賣得很不錯，很期待提成有多少，看孟清雲寫了又劃，仿佛在他心裏撓癢癢一樣，也忍不住問，“孟哥，你好歹說句話，告訴兄弟幾個，到底還要多少時間？”
“啪”的一聲，孟清雲拍了下算盤。
跟著鄭淇學做生意的半個月，雖然他還是有很多不懂，可在面對人時，不再是以前的二貨口吻，也不梳大背頭了，“你們幹嘛光催我，鄭淇也在算賬，你們怎麽不去問他？”
在孟清雲對面的桌子，鄭淇同樣拿著賬本算賬。
只不過他身邊只站著一個鄭潔，林貴他們都不敢湊過去。
在超市剛營業那會，林貴幾人還比較隨性，上班時常會有人偷偷溜出去。
而鄭淇裁掉原本愛偷懶的員工，就是為了超市能有個好風氣，所以好好整治了他們七個，以至於他們看到鄭淇，在超市的時候，都不敢像最開始一樣插科打諢了。
鄭淇聽林貴幾人都不說話了，微微擡下眉毛，最後在筆下得出一個頗為滿意的數字，才展眉露出笑容。
“林貴，張強，何金，你們三個的我算好了。”鄭淇往椅子後面靠下去，等三人走到桌子邊上，才繼續說，“按照一個月的業績來看，現在完成基礎任務的只有林貴，也就是說林貴負責的區域之後賣的貨，都能抽百分之十的營業額。張強也快到基礎任務了，何金你要你努力啊。”
“哦耶！”林貴有大概算過，他半個月以來的營業額是在五百塊錢左右，若是按抽成算，他這個月可以拿到五十塊錢的獎金，加上底薪就是很不錯的一筆工資。
張強也很高興，想到馬上就能拿抽成，兩手興奮地搓了搓。
何金不服輸地說，“鄭哥，後半個月，我一定會趕超他們的！”
看大家都很有幹勁，鄭淇挺開心的。
他在計算櫃臺銷售額的同時，也算了下他這個月能掙一千五百塊左右，等到了過年還可以掙更多。
也就是說，不用半年的時間，他就能還清貸款。
鄭淇算完賬，就回到自己的辦公室。
長腿架在椅子上，看到妹妹進來，關心問，“怎麽樣，還能適應學校嗎？”
因為妹妹只讀過小學一年級，大部分的字都不認識，鄭淇便給她報了個掃盲學校，希望她能先學點文化知識。
“挺好的。”鄭潔坐在沙發上，從茶幾下拿出一包茶葉，開始泡茶，“學校裏的老師都挺好，他們還誇我很聰明。”
聽妹妹說好，鄭淇就放心了，“書不一定要多讀，但字一定要認全。不過如果你喜歡讀書，也可以繼續讀，反正我們現在有條件。”
鄭潔確實挺喜歡讀書，不過她的文化水平還處於小學階段，以後能讀多少，得等以後再說，她現在比較關心的是林貴幾人剛才和她說的事。
“二哥。”鄭潔舔了舔嘴唇，眼神往二哥那瞟了幾眼，猶豫了一會，還是問了出口，“你和葉警官，怎麽樣了？”
“什麽怎麽樣？”鄭淇沒明白妹妹的意思。
“就是……就是搞對象啊！”身邊好多人都在問鄭潔這個問題，特別是林貴幾個，他們不敢去問鄭淇，全跑去問鄭潔。
“哈哈。”鄭淇看妹妹紅了臉，拍手大笑，“是那群臭小子讓你來問的吧？”
“沒有，不是他們。”鄭潔講誠信，不會出賣林貴他們。
“一看你這反應，我就知道是他們要問。”鄭淇嘖了一聲，看著辦公室的門，大聲說，“是男人就進來自己問，別躲門口了，就你們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，真當我是聾子嗎？”
門口的林貴幾人，聽到被鄭淇發現，面面相覷。
最後不知道是誰把推了林貴一把，門開了，林貴被推進辦公室，其他六個人沒義氣地“噔噔噔”跑了。
“鄭哥。”林貴見跑不掉了，摸著後腦勺，訕訕笑著說，“兄弟幾個就是關心你，所以才讓鄭潔妹妹來問問你。”
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，伸頭縮頭都是一刀，林貴幹脆自己再問一遍，“鄭哥，你和葉警官，到底……有沒有……那啥？”
“有你個頭啊！”
鄭淇拿起桌上的抹布丟了過去，正好被林貴給接住，“人家葉警官有對象了，別瞎說話。我和葉警官就是朋友，什麽叫朋友你知道嗎？”
鄭淇就沒喜歡過葉曉曉，他和葉曉曉是兩個層面的人，像葉曉曉那種思想正的五好青年，做朋友可以，但是搞對象太累了。
林貴似懂非懂地點頭，突然很為鄭哥難過。
他覺得肯定是鄭哥被拒絕了，可鄭哥明明長得帥，又厲害，葉警官沒看上鄭哥真是眼光不行。
“鄭哥，你放心，張強有個姐姐，只要你願意，我明天就幫你介紹。”林貴拍著胸脯保證，暗暗發誓要為鄭哥找到真愛。
“我謝謝你了。”鄭淇白了林貴一眼，“張強姐姐我又不是沒見過，比你和我加起來還重。”
越看林貴越煩，擺手說，“行了，你快下去上班了，有空操心我，還不如操心下你自己。”
林貴嘿嘿笑了下，很得意地說，“鄭哥，這你放心，我有女朋友了，下次帶給你看看。”
“臭小子，知道了！”鄭淇嫌棄地嘖了一聲，像喝酒一樣一口悶下茶杯裏的茶。
等林貴走後沒多久，鄭淇就聽到樓下傳來林貴罵張強他們幾個不講義氣。
想到談對象，鄭淇自己沒一點想法，但想到有個漂亮妹妹，這不由讓他擔憂起來。
給妹妹倒了一杯茶，假裝隨口地問，“小潔啊，你們學校有沒有男生追你呢？”
“啊？”鄭潔的臉，又刷地紅了。
鄭淇看妹妹害羞說不出話來，就知道有了，“我跟你說哈，你現在還沒成年，不適合談戀愛，等過兩年若是有喜歡的，也笑帶回來給我看看。”
到時候是人是鬼，他一眼就能知道。
“還有，你要記住男人的嘴，都是騙人的鬼，千萬別輕易相信男人說的話。”鄭淇很認真地看著妹妹。
鄭潔並不覺得是這樣，“不對呀，二哥你就不騙人，林貴他們也不騙人呀。”
“噗。”
鄭淇剛喝到嘴裏的茶，聽到妹妹說他和林貴不騙人，沒忍住噴了出來。
這世上，最不能信的就是銷售的話呀。
他這妹妹，怎麽就一點都不像他！
鄭淇思考了一會，想著怎麽解釋。
但沒等他想到答案，剛下去的林貴又匆匆跑上樓，站著辦公室門口哈著氣，皺眉說，“不好了鄭哥，有個女的想當霸王。”
聽鄭潔問什麽意思，林貴又補充說，“就是拿了東西不給錢，還罵何金，說她就是把整個超市搬走，我們都管不著。好囂張的哦。”
林貴看那女的氣勢洶洶，想著鄭哥之前吩咐不要在店裏動手，所以剛才忍著沒罵人，而是先上樓找鄭哥。
呦呵，
竟然有人敢在他的地盤鬧事！
鄭淇慢慢勾起薄唇，站起來帶著林貴往樓下走，冷笑問，“說說，那女的長什麽樣？”
“很瘦，顴骨很高，眼睛像狐貍。”林貴努力回憶，一邊說，一邊跟著鄭哥下樓梯，“鬢角全白了，看著有五六十歲吧。”
鄭淇懂了，“我知道是誰了，你去找一瓶風油精給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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從停屍房出來時，鄭潔緊緊握著二哥的手，眼淚不受控制地留下來。
雖說她沒有感受到太多的難過，可眼淚就是止不住地流。
“二哥，剛才那個皮膚枯黃，被野獸撕咬出白骨的人，真的是三哥嗎？”
想到剛才看到的屍體，鄭淇有點反胃，但那的的確確是鄭長富。
“是鄭長富。”鄭淇牽著妹妹走到警局的庭院，感受到陽光的溫度後，溫柔地安撫妹妹，“都過去了，這是他咎由自取，怪不得別人。別再想了，忘記剛剛看到畫面吧。”
葉婷婷拿著報表，從走廊經過時，便聽到鄭淇在安撫鄭潔，聲線輕柔，語氣裏仿佛帶了暖流，能讓人如沐春風般舒服。
她停下看了一會，直到庭院的一處門裏沖出一個邋裏邋遢的女人，大喊著長富，眉頭立馬皺了起來。
“長富啊，我的長富你到底怎麽了？”王招娣邊跑邊嚎啕，像個無頭的蒼蠅在庭院裏亂撞，最後發現院子裏站著逃走的二兒子和女兒，眼睛立馬瞪得如銅鈴大。
轉身找到掃把，二話不說就朝兒子女兒打去，“兩個沒良心的小王八蛋，都怪你們，要是你們老老實實給我們錢，我的長富怎麽會跑，還我長富！”
鄭淇把妹妹往後面一拽，王招娣的掃把便打到了他的背上，抽抽地疼。
鄭潔看哥哥被打，心疼得眼裏轉淚花，對她媽吼道，“媽，你幹什麽呀，三哥自己去賭場出老千才會出事，你怎麽能不講理怪到二哥的頭上！”
“怎麽不關這小王八蛋的事，你三哥去賭場還不是為了掙錢讓我過好日子，如果你們兩個有良心，老老實實給我們錢用，你三哥又怎麽會出事？”
罵到這裏，王招娣突然想到她是被警察叫來認屍的，楞楞地搖頭說著不可能，抱著頭蹲下尖叫大喊，“啊！不可能的，長富不可能死，他還要考大學哩，還要娶媳婦讓我抱大孫子，怎麽可能死掉！”
這時把王招娣叫來的年輕警察跑著趕來，看到王招娣在發瘋，讓她去停屍房看一眼就知道了。
王招娣頭發散亂在肩上，發尾打結還有雜草，看著就很臟，年輕警察不想拍她背，只能大聲提醒，讓她去認屍。
王招娣楞楞地站了起來，一邊哭著流淚，一邊由警察帶著往停屍房走，嘴裏一直說著不可能。
等走廊看不到王招娣的身影後，鄭淇才偏頭去看自己的後背，可他脖子扭得再厲害，也看不到背上的傷。
“很疼嗎？”鄭潔和葉曉曉異口同聲問。
鄭淇左右看了下，笑著說還好，“估計睡一覺就好了。”疼是有點疼，王招娣常年幹粗活，打他從不手軟，估計已經腫了。
不過他這會並不想和她們喊疼，只想早點離開，轉頭看向葉曉曉，“葉警官，我們確認完屍體，就可以走了吧？”
葉曉曉瞟了眼停屍房的方向，遲疑問：“你們不等你們媽媽嗎？她好像……有點接受不了。”
雖然剛才親耳聽到王招娣說出令她匪夷所思的話，但從小被教育養育之恩大於天，她覺得鄭淇兄妹應該還是要管一下王招娣。
但鄭淇不想等，也覺得沒必要等，就剛才王招娣那些話，還是在怪他，把不勞而獲說得那麽理所當然的，也就只有王招娣母子了。
不過他看到妹妹眼裏有猶豫，便問：“小潔，你要等媽嗎？”
鄭潔也討厭她媽的自私自利，還有偏心眼，可剛才看到媽媽瘋癲的樣子，又覺得媽媽有點可憐。
說心裏話，她也不知道要不要等。
如果要等，就意味著他們可能要照顧媽媽，但就剛才媽媽的舉動，就足夠讓她和哥哥傷心。
鄭潔搖頭，如實說，“我不知道。”
她很糾結，擰巴到看不到答案
但鄭淇能看出妹妹眼中的猶豫和擔心。
“那就等等吧。”鄭淇看著只有十七歲的妹妹，畢竟年紀還小，對很多事情還是保留了善意，這是件不錯的事，所以他願意保護妹妹的善良。
“有句話爸媽說得對，我們畢竟是爸媽帶大的，不管怎麽樣，吃過她一口奶，給他們錢養老，也是應該。”鄭淇這話說的意思很明確，按月給生活費，他是願意的，為的不是他自己的善心，這東西他可多少，而是為了妹妹。
鄭潔聽得懂二哥的意思，二哥能做到這樣，已經很不容易了。
於她自己而言，也不想照顧爸媽。
從小挨打受罵，還有幹不完的活，每日擔驚受怕看爸媽臉色，想到那種日子她就很想問問爸媽為什麽要生她。
在逃離鄭家村之前，鄭潔甚至會期待她出意外死掉，這樣就不用回家挨打了。
鄭淇和妹妹坐在長廊下等著，葉曉曉聽鄭淇說不疼後，就抱著文件走了。只是過了一會兒，拿著一盒膏藥過來，讓鄭潔幫鄭淇塗。
鄭潔剛替哥哥塗完藥，就聽到停屍房的方向突然傳來“砰”的一聲巨響，像是金屬被打翻，猛烈撞擊到墻壁上發出的聲音，隨後便是王招娣的尖叫。
葉曉曉把膏藥揣進口袋，匆匆交代，“你們兩個在這裏待著，我去看看。”
鄭淇聽到王招娣的咒罵他不得好死，臉上卻一點波動都沒有，反而是捂住了妹妹的耳朵，輕聲說，“別聽。”
過了會，王招娣就沒聲了。
出來的葉曉曉說給王招娣打了鎮定劑，“你們要有個心理準備，她受到了太大的刺激，很有可能瘋了。”
“嗯好。”鄭淇還是很淡定，臉上甚至有微微笑意，“麻煩你們了。”
而事實上，王招娣真的瘋了。
對此，鄭淇發自肺腑地慶幸。
他給王招娣安排進縣城的精神病院，一次就交了一年的錢。這往後餘生，王招娣怕是再沒有出來的希望了。
差不多時間裏，鄭淇正式接手了供銷社。
他給供銷社掛了新牌子，叫有福超市，之前的老員工只留下四分之一，空缺出來的位置，都由之前跟他賣貨的賣貨郎接上。
他給超市重新劃分了商品區，每個人負責一個區域的商品售賣，如果銷售額超過一定的數目，就能拿到相對應的提成。
運營了半個月後，鄭淇帶著孟清雲開始算利潤。
林貴兄弟和幾個賣貨郎圍著孟清雲。
林福最著急，“孟哥，你寫寫劃劃一個多小時了，怎麽還沒算好？”
林貴也有點心急，他負責的農副食品區賣得很不錯，很期待提成有多少，看孟清雲寫了又劃，仿佛在他心裏撓癢癢一樣，也忍不住問，“孟哥，你好歹說句話，告訴兄弟幾個，到底還要多少時間？”
“啪”的一聲，孟清雲拍了下算盤。
跟著鄭淇學做生意的半個月，雖然他還是有很多不懂，可在面對人時，不再是以前的二貨口吻，也不梳大背頭了，“你們幹嘛光催我，鄭淇也在算賬，你們怎麽不去問他？”
在孟清雲對面的桌子，鄭淇同樣拿著賬本算賬。
只不過他身邊只站著一個鄭潔，林貴他們都不敢湊過去。
在超市剛營業那會，林貴幾人還比較隨性，上班時常會有人偷偷溜出去。
而鄭淇裁掉原本愛偷懶的員工，就是為了超市能有個好風氣，所以好好整治了他們七個，以至於他們看到鄭淇，在超市的時候，都不敢像最開始一樣插科打諢了。
鄭淇聽林貴幾人都不說話了，微微擡下眉毛，最後在筆下得出一個頗為滿意的數字，才展眉露出笑容。
“林貴，張強，何金，你們三個的我算好了。”鄭淇往椅子後面靠下去，等三人走到桌子邊上，才繼續說，“按照一個月的業績來看，現在完成基礎任務的只有林貴，也就是說林貴負責的區域之後賣的貨，都能抽百分之十的營業額。張強也快到基礎任務了，何金你要你努力啊。”
“哦耶！”林貴有大概算過，他半個月以來的營業額是在五百塊錢左右，若是按抽成算，他這個月可以拿到五十塊錢的獎金，加上底薪就是很不錯的一筆工資。
張強也很高興，想到馬上就能拿抽成，兩手興奮地搓了搓。
何金不服輸地說，“鄭哥，後半個月，我一定會趕超他們的！”
看大家都很有幹勁，鄭淇挺開心的。
他在計算櫃臺銷售額的同時，也算了下他這個月能掙一千五百塊左右，等到了過年還可以掙更多。
也就是說，不用半年的時間，他就能還清貸款。
鄭淇算完賬，就回到自己的辦公室。
長腿架在椅子上，看到妹妹進來，關心問，“怎麽樣，還能適應學校嗎？”
因為妹妹只讀過小學一年級，大部分的字都不認識，鄭淇便給她報了個掃盲學校，希望她能先學點文化知識。
“挺好的。”鄭潔坐在沙發上，從茶幾下拿出一包茶葉，開始泡茶，“學校裏的老師都挺好，他們還誇我很聰明。”
聽妹妹說好，鄭淇就放心了，“書不一定要多讀，但字一定要認全。不過如果你喜歡讀書，也可以繼續讀，反正我們現在有條件。”
鄭潔確實挺喜歡讀書，不過她的文化水平還處於小學階段，以後能讀多少，得等以後再說，她現在比較關心的是林貴幾人剛才和她說的事。
“二哥。”鄭潔舔了舔嘴唇，眼神往二哥那瞟了幾眼，猶豫了一會，還是問了出口，“你和葉警官，怎麽樣了？”
“什麽怎麽樣？”鄭淇沒明白妹妹的意思。
“就是……就是搞對象啊！”身邊好多人都在問鄭潔這個問題，特別是林貴幾個，他們不敢去問鄭淇，全跑去問鄭潔。
“哈哈。”鄭淇看妹妹紅了臉，拍手大笑，“是那群臭小子讓你來問的吧？”
“沒有，不是他們。”鄭潔講誠信，不會出賣林貴他們。
“一看你這反應，我就知道是他們要問。”鄭淇嘖了一聲，看著辦公室的門，大聲說，“是男人就進來自己問，別躲門口了，就你們那窸窸窣窣的腳步聲，真當我是聾子嗎？”
門口的林貴幾人，聽到被鄭淇發現，面面相覷。
最後不知道是誰把推了林貴一把，門開了，林貴被推進辦公室，其他六個人沒義氣地“噔噔噔”跑了。
“鄭哥。”林貴見跑不掉了，摸著後腦勺，訕訕笑著說，“兄弟幾個就是關心你，所以才讓鄭潔妹妹來問問你。”
事情都到了這個地步，伸頭縮頭都是一刀，林貴幹脆自己再問一遍，“鄭哥，你和葉警官，到底……有沒有……那啥？”
“有你個頭啊！”
鄭淇拿起桌上的抹布丟了過去，正好被林貴給接住，“人家葉警官有對象了，別瞎說話。我和葉警官就是朋友，什麽叫朋友你知道嗎？”
鄭淇就沒喜歡過葉曉曉，他和葉曉曉是兩個層面的人，像葉曉曉那種思想正的五好青年，做朋友可以，但是搞對象太累了。
林貴似懂非懂地點頭，突然很為鄭哥難過。
他覺得肯定是鄭哥被拒絕了，可鄭哥明明長得帥，又厲害，葉警官沒看上鄭哥真是眼光不行。
“鄭哥，你放心，張強有個姐姐，只要你願意，我明天就幫你介紹。”林貴拍著胸脯保證，暗暗發誓要為鄭哥找到真愛。
“我謝謝你了。”鄭淇白了林貴一眼，“張強姐姐我又不是沒見過，比你和我加起來還重。”
越看林貴越煩，擺手說，“行了，你快下去上班了，有空操心我，還不如操心下你自己。”
林貴嘿嘿笑了下，很得意地說，“鄭哥，這你放心，我有女朋友了，下次帶給你看看。”
“臭小子，知道了！”鄭淇嫌棄地嘖了一聲，像喝酒一樣一口悶下茶杯裏的茶。
等林貴走後沒多久，鄭淇就聽到樓下傳來林貴罵張強他們幾個不講義氣。
想到談對象，鄭淇自己沒一點想法，但想到有個漂亮妹妹，這不由讓他擔憂起來。
給妹妹倒了一杯茶，假裝隨口地問，“小潔啊，你們學校有沒有男生追你呢？”
“啊？”鄭潔的臉，又刷地紅了。
鄭淇看妹妹害羞說不出話來，就知道有了，“我跟你說哈，你現在還沒成年，不適合談戀愛，等過兩年若是有喜歡的，也笑帶回來給我看看。”
到時候是人是鬼，他一眼就能知道。
“還有，你要記住男人的嘴，都是騙人的鬼，千萬別輕易相信男人說的話。”鄭淇很認真地看著妹妹。
鄭潔並不覺得是這樣，“不對呀，二哥你就不騙人，林貴他們也不騙人呀。”
“噗。”
鄭淇剛喝到嘴裏的茶，聽到妹妹說他和林貴不騙人，沒忍住噴了出來。
這世上，最不能信的就是銷售的話呀。
他這妹妹，怎麽就一點都不像他！
鄭淇思考了一會，想著怎麽解釋。
但沒等他想到答案，剛下去的林貴又匆匆跑上樓，站著辦公室門口哈著氣，皺眉說，“不好了鄭哥，有個女的想當霸王。”
聽鄭潔問什麽意思，林貴又補充說，“就是拿了東西不給錢，還罵何金，說她就是把整個超市搬走，我們都管不著。好囂張的哦。”
林貴看那女的氣勢洶洶，想著鄭哥之前吩咐不要在店裏動手，所以剛才忍著沒罵人，而是先上樓找鄭哥。
呦呵，
竟然有人敢在他的地盤鬧事！
鄭淇慢慢勾起薄唇，站起來帶著林貴往樓下走，冷笑問，“說說，那女的長什麽樣？”
“很瘦，顴骨很高，眼睛像狐貍。”林貴努力回憶，一邊說，一邊跟著鄭哥下樓梯，“鬢角全白了，看著有五六十歲吧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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